chapter 1
下坠——
海水昏暗冰冷无声。
一束强光爆开，灿如白昼，照耀着无数拖着长传气泡的残骸坠入海底。
雨，狂风，探照灯，火光四起。呼喊尖叫闪电炸雷红色黑暗——
“李斯文！”
辰华中学高二（3）班班主任黄文涛站在讲台上瞪着台下正趴在厚小说上睡觉的李斯文，手中捏着的粉笔嘣成两段。
同桌黄萌连忙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李斯文不耐烦地抬头甩上一道白眼，趴下接着睡。
黄文涛沉默几秒弯腰把小说从他和桌子中间抽夺过来。
“《妹子，饶了我吧》？”
一地鸡皮，鸦雀无声。黄萌的笔掉在地上哗啦哗啦滚到一边。
黄文涛气血上涌，他张口便是要吼，身子忽然起伏几下，饶是用数个深呼吸才稳定下来。
“你到我办公室来，其他人继续考试！”
他摔开门站在外面回头冷笑，看着李斯文面无表情地迈步出来。
待二人走远，班上才传出些轻声议论。
“完了完了，班长和班主任又杠上了。”
“他牛叉啦，卷子写的快啦，看看人家，何等霸气，天子脚下，小说照看觉照睡……”
“嘘，你不怕黄萌回家告你一状啊。”
“是是，写卷子，月考呢，班花咱得罪不起。”
黄萌一手支额郁闷不已。
窗外，十一月夜风吹冷。
“啪。”
黄文涛把书丢在桌上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打开再转个方向。
成绩单。
“李斯文：36 50 110 48 48 30”
从左到右依次是语数英物化生。
“期中考试成绩会被纳入高三分班的依据，你这样乱搞……”
“我的事不用你管。”李斯文闭着眼睛说。
“我是你班主任！怎么能不管？”
黄文涛敲着那本小说，“高一期末的时候全校第二啊，你看你现在把你自己玩成个什么样？打架，我告诉你，上个月的群架事件是学校念你是个有希望考上北大清华的苗子才跟公安局打招呼没有办你。你行啊，翘上天了是吧！各科老师都反映你上课睡觉，作业不认真！我把你放到讲台下面，让黄萌看着你，你还不思悔改，今天当着我的面给我搞事是吧？“黄文涛提高声调，”你给我今天就滚回来住，再也不许在外头鬼混！”
“我不要。”李斯文把头偏向一边。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黄文涛呼吸加重，又是用深呼吸压住怒气，缓和声调道：“睡觉，你晚上还是头痛睡不着吗？”
见李斯文没有回答，黄文涛从上衣口袋内里摸出一个黑色笔记本，拿起中间夹着的一张名片，翻看了一下便按在桌上推向李斯文这边。
“我月初去德国，把你大脑的所有的检验报告都给这家医院看了，”黄文涛见李斯文把终于头转过来，身体前倾，缓缓地接着说道，“他们说你大脑里那个鸡蛋大小的肿块，很有可能，很有可能……”黄文涛停了停，“是脑瘤。”
李斯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名片——柏林兰哲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慢慢拿了起来。
“如果真是脑瘤，”黄文涛把眼睛摘下双手按住太阳穴，“你恐怕，只剩下一年的时间，去治疗了。”
李斯文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动起来，却见他紧握的拳头放开啦。
“关你什么事……”
说完，转身飞快扭开门地逃走了。
黄文涛起身要追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校长，嗯。对，我是要请一个月的假……现在过来，不会打搅您休息吧……”
乌云遮月，影住了办公楼。
风吹过操场，卷起几片落叶，一个人都没有。
李斯文抬头望望辰华中学的的钟楼，九点五十，没有再回教室的必要了，所以他直接给校警示意，开门放人。
出了门就是文榕市最繁华的地段——幸福街。网吧迪厅夜总会一家挨着一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李斯文要去的只是对面的那家略显暗淡的书店。
辰华书店，四间门面，大玻璃门锁着，三楼的灯都开着，看来熊老板出去了。
寒风瑟瑟，李斯文咳了一声穿过街，掏钥匙打开门。
空调暖风吹得格外舒服，一排排书柜让人感觉如入迷宫。
李斯文来到前台坐下。电脑开着，显示器上贴着张随意贴：
“我是熊介，出去进货，明天下午回来，店交给你，防火防贼。”
熊介是个矮胖中年大叔，戴眼镜。两年前来这开了这家书店，每天龟缩在前台上国外的不良网站，忙着下电影和同城约会。
不然也不需要李斯文给他打工。事实上为了方便自己晚上出去鬼混，他把四楼的房子租给了李斯文，而李斯文的工作只是整理书打扫卫生还有晚上看店，每月工资扣除房租都还剩下八百，作为学生日子很是充裕。
钟声响起，校门打开，密密麻麻的学生蜂拥而出。这自然是一天购书的高峰期。李斯文伸个懒腰，等待客人上门。
熊介到也会用人，买书的时候李斯文全然不见方才于黄文涛对抗时那股子跋扈气息，僵硬地嘴角也笑了起来。只是眼光还是很刺人，不过倒也不似先前那样凶巴巴地。加上他皮肤病态地苍白，身型偏瘦，再配上一副黑眼圈，那副忧郁王子地气质瞬间秒杀全场的少女——来买书的还真是全是女生：或躲在一旁偷偷看着李斯文，或三三两两去在一起抱着书闲聊，或死命发嗲买萌在柜台前打折还价——虽然每次李斯文总是面目表情地警告爱买买不买滚。
饶是李斯文态度如此之差，女生倒也不怒。李斯文在学校三天两头总要和很多看不惯他的人打上一架。上个月摆平的学校里最能打架势力最大的大佬，现在端是风头正盛隐隐有辰华新老大之趋势。想来校园霸主白天打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满地找牙，晚上却要毕恭毕敬地为自己服务，心里还真是舒坦啊。反正几条街内只有这么一家书店，老板口味也好，更新速度超快，店员又养眼，而碍于李斯文的凶名又没有无聊的男生敢来肆意搭讪，倒还真是等车碰头闲聊的好去处，反正不到时间书店不会关门，闲着也是闲着嘛。
约半个小时后人都走光了，李斯文关上空调准备睡觉，这时却见对面跑来一个穿着米黄色睡袍的女生，班主任的女儿，黄萌。
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第一位就是黄萌名字配上她的玉照，无数男生为了把自己的照片挂在她旁边而发奋读书，废寝忘食。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那位置还挂着李斯文那张大煞风景的面瘫式登记照。引得学校里无数自命不凡的二世祖们捶胸顿足，更让人暴躁地是黄萌的不知哪个闺蜜爆料五年前这混蛋还和黄萌睡同床共枕大被同眠！辰华的男生更是人心如刀割，黄萌那妞端是水灵，平日看见男的向来是无视藐视鄙视，老死不相往来。开始还以为是个百合，哭着骂上天不公啊，现在发现原来是被这个臭小子给“霸占”了！尼玛啊！顿时什么指腹为婚啊童养媳啊生米煮成熟饭啊的谣言就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其实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五年前黄文涛刚到文榕市第一初中上课，分配的房子小，父女二人挤一挤刚好凑合。所以别人不理解本来条件就不太好的黄文涛为什么要去孤儿院收养李斯文这样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孤儿。加上李斯文性格恶劣，一有矛盾就冷战数天，这谁受得了？所以是黄萌看李斯文那是几度不爽啊，常对李斯文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再加上学校里那些个风言风语，搞的连黄文涛也不安逸了。后来一商量干脆叫李斯文搬出去住，学校的谣言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不过自从李斯文高二搬出去之后，黄萌倒是常常来看白书，反正就是不买，颇具“不爽你咬我啊”的意味。李斯文倒也那她没办法。
“关门了。”李斯文没好气地说。
黄萌没有理他，进来之后直接跑到空调前面不住地搓手哈气，脸上冻得通红。斜着眼偷偷地看着李斯文。
李斯文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来气啊，装可怜可是黄萌的拿手好戏。每次闯了祸都是装的比婴儿还要无辜，等黄文涛板着脸教训李斯文的时候又躲在黄文涛看不见而李斯文绝对看得见得方位捂嘴偷笑，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不过李斯文今天是没心情跟她吵了。
“晚上这么冷你跑出来干嘛？”李斯文不动声色地把空调温度上调几度，”又被谁欺负了吗？”
黄萌歪着头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混蛋！又和我爸吵架。反正每次吵完都要喊我跑过来来说好话，还不如趁着你没有关门的时候来吹吹空调暖和暖和……”
眼见李斯文根本没有理她在哪自顾自地收拾东西，黄萌走上前拍着柜台桌子道，”还有，我不是跟你送了个手机吗？你倒好啊，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今天还干脆关机是吧？喂！你聋了！”
得，蹬鼻子上脸了。李斯文啪地一下关上灯，撂下一句“不送。”接着起身上了二楼。
“死混蛋又欺负我！”黄萌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刚到二楼却见李斯文在三楼又关上了灯，趴一下黑了。
她这回到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一片黑暗发呆。
忽然发觉自李斯文搬过来之后有了一年多了，自己却从未来看看他过的怎样，黄萌想起以前欺负他的种种，不禁脸一红，掏出手机照明慢慢摸上楼去。
他每天上课都要打瞌睡……可恶，班上的男生看到我了都是拼了命地表现自己，这家伙居然懒得跟自己话都不说……他晚上究竟在忙些什么啊？
关于李斯文晚上究竟在忙些什么，这是高二（3）班乃至辰华公认地不解之谜。比较靠谱地说法是，幸福街那么多夜店，这小子指不定在哪花天酒地……反正电影里的不良少年都是这么的；另一种说法是李斯文晚上其实是在看书学习，不然不能解释他优秀的成绩。当然随着他接连几场考试的成绩的急转直下，此等谣言不攻既破；最后一种就是黄萌某个腐女闺蜜的桃色幻想了，黄萌当时听得那叫一个耳朵发烧，此刻脑中无端地出现地居然也是那个叫人羞羞地猜想……店员和雇主什么的……不不不，但是那家伙貌似真的对女生不来电啊……
黄萌这样想着来到了四楼，四楼也就是李斯文住的地方。过道左边的半开的门里面透出明亮的光，房间里居然还铺有棕黄色地毯。黄萌偷偷探头进去，却见房间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整齐地好像宾馆一样，双人床？不会吧！书桌嗯，啊，一大堆小说？这个家伙……额，他到哪里去了……
黄萌刚想到这，她从没有注意地左边一扇玻璃门忽然打开——
我们地男主角李斯文围着一条浴巾，面无表情地迈步走了出来——
”啊~！！色狼！！“黄萌捂住眼想一旁跑去，两脚却不听使唤绊在一起，双腿绷得直直两手张牙舞爪地扑向一脸不知是不是吓得苍白地李斯文。李斯文左手还死命抓着浴巾，右手要扶着黄萌却是和黄萌的左手对上了。但平衡不稳加上地滑，黄萌地眼睛越瞪越大，李斯文气的几乎要翻白眼了——
吧嗒！倒地。
这时李斯文两只手都在上面被黄萌按住了。
两个人，一男一女，暧昧地隔着一件睡衣，在地板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个关键时刻黄萌却噗地笑了出来：”你还会脸红啊，真稀奇啊……”
“死开！！白痴！！不准笑！！！”
“安啦安啦，男生被推倒又不吃亏……我不会在班上说的……”
黄萌大大咧咧地拿手撑着地板坐起身，刚要起来——脸却烧的更厉害了——李斯文那条浴巾怎么在外头！那屁股下面那个那个该不会是！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躺着的李斯文涨着通红的脸瞪着她用手在脖子比划着道：你敢开口提那个你就死定了！
黄萌这时却恶向胆边生故意伸了个懒腰扭了扭屁股，“啊，看来你还算是比较正常嘛……啧，蛮大的哦……”
正要看李斯文作何反应，黄萌身上本来就松松垮垮地睡衣因为她这个动作哗啦一下从后面滑了下去
好吧，她刚洗完澡，里面自然是神马都没有……
“哼。”李斯文不屑地侧过脸去，“下去，我对你这种型号的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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